一花一世界
（三）
“小姐？” 宝蝉扒着门框，探头探脑向里张望，“小姐可是藏在这了？”
傅满愿躲在屏风后，掩嘴偷笑。这丫头又想诈自己，玩了这么多回，还是一点心眼都没长啊。
宝蝉其实早看见了她露在屏风外的裙角，不过故意让着她，才这么喊上两句。
“看来，小姐是找不着啦。唉，宝蝉这回又输了。”
她装模作样长叹一声正要走，就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冲进了院子，嘴里还喊着：“妹妹，妹妹，大哥他回来啦！”
一抹紫色身影从房里飞出，宝蝉连忙上去搀扶住她：“哎哟，您慢点跑，万一摔了可怎么好呀！”
傅满愿对耳边的唠叨充耳不闻，只顾拽着四哥的袖子，满脸喜悦：“大哥从蜀地回来了？” 傅孝恪点头道：“是啊，大哥方才回来了，对了，他还给你带了好东西呢。”
看四哥一脸神神秘秘的笑容，满愿不由得好奇起来：“什么好东西？是蜀锦，还是荔枝？”
傅孝恪拉起她的手往外走：“来看看不就知道了？你准会喜欢的。”
“五娘快来瞧瞧，我给你带什么了？” 见弟弟和妹妹来了，傅敦礼放下手里的礼单，笑着向两人招手。
“大哥办差事辛苦，还想着替我捎东西呢。”
他摸摸怀中小妹的头，心里十分熨贴，“还是五娘知道心疼大哥，不像四郎，方才一见面，猛的一扑过来差点没把我腰给闪着。”
“现在考考五娘，看看这是什么料子？猜出来了，这礼才归你。”
“软烟罗？” 满愿伸手摸了摸桌上松绿的布匹，脱口而出，“呀，这还是蜀地最有名的单丝罗…… 大哥从哪得了这么好的料子呀？”
傅孝恪哈哈大笑：“我都说了，这个难不倒她，五娘别的不喜欢，就喜欢漂亮衣裳，小小年纪，都快成布料行家了。”
“三哥又取笑我。”
“不过，这回的料子怕是做不成衣裳了，” 傅孝恪止住笑，一本正经道，“五娘她最喜穿紫色裙衫，大哥怎么忘了？看来这什么软烟罗只能做做帕子，或是腰带…… 但那一来，紫裙配松绿，显得妹妹倒像串葡萄似的…… 哎哟！”
“不许拿妹妹开玩笑，” 赏了四弟一记爆栗的傅大郎收回手， “五娘若不喜欢这料子，拿来做窗纱也好，你院里多花儿，这个松绿的糊上去倒也相配。”
满愿正捂着嘴笑四哥龇牙咧嘴的怪样，闻言忙说道：“哪里的话，我喜欢，只要是大哥送的，我都喜欢！”
自己才不是像四哥说的那样，只穿紫色衫裙呢.... 她又摸了摸桌上的松绿布匹，十天后就是孟兰节，家里都要去华严寺礼佛的，不妨拿这料子赶制一身新衣裳，到时候穿了出门，大哥准会高兴。
七月十五，道家中元，佛家孟兰，是超度亡灵饿鬼的日子。
大唐开国之初，高祖视道家之祖李耳为先人，因此重道抑佛，但后来太宗年间有玄奘法师西天取经，到了高祖时期，武后又培植佛家来打击道派以树立威信，因此如今当武后正式执政，唐人在七月十五这天大多都是过的孟兰节。
从长安城东的春明门进城，向西行过两坊一市后，便到了平康坊和皇城之外，再拐向南边一路行去，先经过乐游原，而后便到了长安城东南角的曲江池，此池一半在城内，另一半却在城外，因为南北长而东西短，西岸弯曲，所以得名曲江。
过了曲江池，便算是到得城外了。城外近郊的南山脚下有处长约十五公里的平川，自汉代起便是长安达官贵人营构别墅之处，而到了大唐时期，更是众多私园荟萃之地。此处因为汉代曾为名将樊哙的食邑，所以被叫樊川。
樊川不仅风景独好，还有着以华严寺为首的八所佛寺，每逢佛家盛事之时，城中许多的百姓便都来此处礼佛上香。傅满愿对此地就更熟悉了，每年立夏，自己的生辰这天，都是要跟家人来这儿的观音寺酬神的，这不前两个月自己才刚来过呢。
“阿娘，这里好气派啊。听大哥说，这都是公主命人建造的？” 满愿伸手掀起一角车厢帘子，望着窗外那些位于乐游原上的亭台楼阁，悄声问道。
傅夫人慈爱的替她理了理鬓角碎发，答道：“是啊，她是天后的小女儿，自然受宠些，吃穿用度都是气派的。”
“嘿嘿，我也是阿娘的小女儿，所以阿娘阿爹也最疼我。”
“是呀是呀，” 傅夫人看着她那嘴角边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小小梨涡，心底一片柔软，伸手捏了把她的脸笑道，“五娘就是我们大家的心肝宝贝...... 等会可记得要跟紧阿娘和哥哥他们，你身子不好，万一冲撞了什么，回头又得生病。”
“阿娘哪儿的话，” 她笑眯眯的钻进傅夫人怀里撒娇，“华严寺是什么地方呀，才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呸呸呸，快呸掉刚才的话，阿娘何曾说过是那些东西了。”
明明就是说的那个意思嘛，满愿撇撇嘴，但还是乖乖的答了句：“知道了，诸天神佛在上，五娘小孩子不懂事，刚刚的话做不得数。”
虽说这个时节差不多正是秋老虎的时候，但樊川地处南山山脚下，又有一条潏河流经平原添了些凉气，因此即便是七月中旬的午后，倒也不算闷热难当。
华严寺的山门外，从城中而来的香客们都沿着长长的阶梯慢慢拾阶而上。各家各户皆是成群结队的走，傅家人也是如此。傅满愿跟在大哥和四哥后头，边听着他们谈论长安城里近日的见闻，边欣赏沿途的景色。
她向不远处看了看，见阿爹阿娘还有几位姨娘也在边走边说些什么，两个异母的哥哥则不知道跑了哪去。
别是结识到哪家的小姐闺秀了吧，她偷偷望了眼大哥，说来大哥也快到弱冠之年了，怎么还不见有要给自己添个嫂子的意思呢？
爬过三百级台阶，终于看到巍峨的寺院外墙，此刻寺中正是今日中人最多之际，一派香火鼎盛的景象，弄得身处其中的人们都觉得比起山下多了几分热来。大雄宝殿里更是人头攒动，上香的上香，叩首的叩首，只是，谁都没能发现在高高的佛像头上，还七歪八扭坐着两位奇怪的人，一位是身着一袭红袍的少年，另一位却是裹着件袈裟的———
毛猴。
哪吒坐的吊儿郎当的，手肘撑在竖起的一条腿处，歪头望着下面攒动的人头，推了推身旁好似在打瞌睡的猴子：“大圣，你还没告诉我，今日孟兰节，怎么不去参加法会？”
孙悟空睁开一只眼睛，摆摆手：“我最怕去那种规矩忒多的地儿了！三太子，倒是你，怎么也不去呀，啊？”
得，问题又给抛回来了，哪吒耸耸肩道：“前几日又和我爹吵架了，今日若去法会，肯定又是得坐在他下首，听他唠叨，我才不去受罪呢。”
“三太子此言差矣，” 孙悟空坐直身子，向他挤眉弄眼，“在这孟兰节上可是要替累世父母祈福祝祷的，你却心怀怨怼，这样可不好。”
哪吒倒是满不在乎：“我又不比不得你们佛门中人，才不讲究这些。倒是你，既入了佛门，好歹也得去那孟兰法会上装装样子吧。”
斗战胜佛重新半垂眼帘，又不答话了，这一副安详的入定模样倒让李三太子觉得心里莫名有点点窝火。想起五百年前那个毛毛躁躁的猴王，他转转眼珠，挑起另一件事来。
“大圣知不知道这几日，天宫有什么热闹可瞧？”
孙悟空眼皮都没抬，张嘴只说了两个字：“不知。”
红袍少年来了精神：“啊，那正好！我来说给你听，这几日呀，天上跑了好多仙子，都往下界投胎来了，” 见眼前的猴还是没动静，他凑上前笑嘻嘻又补道，“里头，还有紫衣妹妹哩。”
话音刚落，昔日的齐天大圣脸上蹭的爬上几丝红霞，清了清嗓子：“天界神仙都这般无聊么？这事都过去五百年了，怎么还用来打趣老孙？”
当年自己不谙世事，哪里知道男女之间若没太深交情，是不能乱叫人家姑娘做妹妹的。只是听那几个仙女都叫她紫衣妹妹，便也就跟着这么叫了，谁知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悄悄传了开来，弄得有一阵子走到哪都有人拿这个笑话自己。
其实本来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在花果山，大伙就从来不讲究这些。譬如猴小妹，若是按这些人情世故规矩来，难不成大家都要叫她一声什么“猴姑娘”？
那多难听啊。
“五百年过去了，大圣还会害羞啊，” 哪吒很得意自己终于让这猴子破了功，见他不再老神在在的，倒又有了几分从前的模样，“可我还记得你那时一口一个紫衣妹妹，叫得好生亲热呢。”
“咳，你方才说到哪了？说什么许多仙子下凡，怎么回事？” 见这人揪着从前的事不放，孙悟空连忙将话题兜回去。
“哦哦，对，说到跑了好多仙子。全是蓬莱山红颜洞的花仙，共计九十九位，都是跟随百花仙子下界来的，但不知道怎么的，听蓝衣姑娘说，紫衣姑娘也跟着下凡来了。”
“全是同一个地儿的神仙？” 斗战胜佛皱了皱眉头，“以往的人间每逢盛世，也有许多思凡仙人下界…… 但也没像这般，全是一处的……”
哪吒很不满，伸手推他道：“喂，你怎么回事？没听见我说你家紫衣妹妹也下凡了嘛！”
听见了，不愿搭理你罢了。
孙悟空伸手也推了他一把：“好你个哪吒，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见哪吒被自己这一推搡弄得好像火气窜了起来，一副要干架的模样，他连忙按住对方两只手，笑嘻嘻道：“三太子别冲动别冲动，这下面可有一大堆凡人，咱们要打也别在这打。”
“哼，” 哪吒使劲甩开他的手，“你这猴头，听见了还当没听见，我看你分明心里有鬼。”
孙悟空摇摇头：“你就先别急着揪老孙的姐姐妹妹了，还是先想想那百位花仙下界之事吧，三太子不觉得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百花仙子这是输了赌约，履行诺言下界来的。”
跟这小子也说不明白，猴子在心底翻了个白眼，“算了，不说这个了，天机之事，说了你也不懂。”
“你个猴头，还把我当小娃娃看是吧？” 哪吒又开始伸手掏混天绫，“今天不跟你打一场，你就不知道这五百年小爷都有什么长进！”
“好呀好呀，你打，你打，回头我就跟李天王好好说道说道，说说今日三太子和老孙在凡间寺院的宝殿之上都干了些什么，让他送你个宝塔一日游。”
“别，” 少年似霜打的茄子一般，顿时没了气势，“行了...... 小爷就不跟你计较了。话说回来，你真的不想猜猜，紫衣妹妹她为什么下凡来？”
“你怎么又一口一个妹妹？” 孙悟空撇他一眼，“怎么，你和她很熟？”
哪吒摇头晃脑，笑道：“那还用说，我们可都是封神之战那时一同上天来的，算来也说得上是交情匪浅…… 好了，说回正题，你到底猜不猜得出啊？”
“孙爷爷不想猜，你爱说不说。”
取了趟经回来，他性子倒越发刁钻古怪了，哪吒被噎得差点咬到自个儿舌尖：“你，你…… 哼，我知道了，想必大圣这是不好意思了，用法子激我闭嘴。那我还就偏要说！告诉你吧，人家可是还记挂着你救她出天牢那一遭呢，此次她下凡，准是报恩来的。”
猴子听到这里，不禁皱眉道：“来凡间有什么可报恩的？老孙自从几年前送师傅到了长安后，就成了佛，与这凡尘早已没瓜葛。”
哪吒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便反驳道：“这话可不对。自从你们几个取经回来，这大唐百姓可是给你们几人也塑了金身，造了庙宇的，说不准她是想着，要来给你守几年庙宇，供几年香火，也算能报了那救命之恩呢，” 他说到这儿时顿了顿，露出个灿烂的笑来，“不过要是按这人间的话本子来，救命之恩，当然…… 还是得以身相许啊！”
这可是越说越没了谱，此刻的斗战胜佛总算体会到了托塔天王的心情，有这么一个儿子，要是换了自己，一天不打一顿都对不住列祖列宗。
“哎？父亲怎么这时用心音传我？” 正当他想着要不要等会骗这小子去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暴打一顿时，哪吒忽然坐直身子正色道，“想来是有大事，我就此告辞。”
哪吒刚说完就没了人影，孙悟空也正好乐的他不在，不若又是没完没了的八卦嘴脸，烦死个人。
唔，应该是烦死个猴才对...... 他探出头，望了望下头的供桌，见有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果子，对底下的如来像笑道：“这么多好果子，想你也吃不完，俺老孙就帮你吃点吧。” 随即他就念了句咒，一个水灵灵的桃儿便无声无息从供桌上满满当当的果子堆里慢慢消失了去。
大雄宝殿里众人皆没有看到这一幕。
但除了一个穿青色裙衫的小姑娘。
傅满愿正要跟着阿娘向巨大的佛像磕头跪拜，刚在蒲团上跪下要低头叩首之际，余光不经意扫过桌上供品堆，竟发现果子堆中竟有个一半的桃儿。
嗯？这怎么可能？
上供的果品，谁敢拿吃过的来充数？她仔细的又看了一眼，发现那桃子原来不是被人啃过的，却是被人慢慢给变没了去一般。
她后背顿时一阵发凉。从小自己时常生病，乳娘刘妈妈说这是因为自己命格不寻常，容易被东西冲撞的缘故。起初自己还不懂什么叫“东西”，但后来总算明白了，原来刘妈妈说的，就是一些凡人看不到的邪祟。
“五娘，愣着干嘛？” 傅夫人行过三跪九叩之礼，直起身却发现女儿呆呆望着供桌没有动作，“怎么还不拜？”
“哦，没什么。” 满愿回过神，连忙弯下腰磕头，暗道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在寺庙里怎么可能会有邪祟？
“这孩子，” 傅夫人笑道，“有时候呆头呆脑的。”
坐在佛像上的毛猴丝毫不知自己刚才施的法被人瞧见了，还在怡然自得的翘着腿啃桃，饶有兴致的听下头香客许愿。
“今年科考在即，保佑善男定要高中……”
他咽下一口桃，摇头笑道：“真没劲，又是个禄蠹。”
“信女膝下无子，若能一举得男……”
生男生女有何区别？他停下吃桃，托着腮思考了一会。
怎么这凡人都盼着生儿子呢，真怪。想起方才走了的哪吒，他不禁有点好奇，若是这妇人得了个那般顽劣的儿子，可还会高兴的起来么？
“佛祖在上，信女傅满愿，一求爹娘身体康健，二求大哥早日遇上好姻缘，三求……求信女身子快快好起来，不然总惹的阿娘忧心……”
这个女娃娃所求的倒有点意思。
求祛灾赶难的愿望他不是没听过，但都是出于一己私欲而求的…… 原本已经兴致缺缺的斗战胜佛终于重新打起精神来，多看了那绿衣绿裙的小姑娘几眼。
见那孩子顶上有三花聚集，他哈哈笑道：“原来是个仙人托生的，只是不知这是那花仙中的哪一位？”
但凡是天界之人投生到人间，无一不多灾多难的。他略略的瞧了瞧，便发现小姑娘四周绕着好几个地灵。
其实缠着她的这几个地灵倒也并非恶意，只是意欲讨好天道投胎至人道的这些转世仙人，想积点功德蹭点灵气罢了。
只不过，正也是因为它们，被缠上的人才生出这许多的灾来。
“好吧，今日你我有缘，就帮你一把。” 他捻了根毫毛，吹出一口气，驱散了那几个地灵。想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索性再施个咒，保得这女娃再多几年平安罢。
斗战胜佛正闭上眼要施法，就被突然返回的哪吒猛的拽住了衣裳。
他诧异的拍开那只手：“三太子，你怎么又回来了？”
哪吒上气不接下气，也不知道是赶路赶的多急：“别说了，大圣，快，快随我去一趟，” 说着又拽住猴子的衣襟，“这回出大事了。”
莫非又来了个闹天宫的家伙？
孙悟空兴致勃勃的凑过去：“是不是灵霄宝殿被人打进去了？”
“不是，不是，” 哪吒着急得很，并没耐心和他在此闲聊，“并不全是九重天的事儿！”
孙悟空看他一个天庭堂堂战神居然也慌成这般，心想也许真是有什么很要紧的事，于是也不再和他玩笑。
“行了行了，我这就跟你去一趟，” 他余光瞄见那绿衫子的小姑娘正和家人往宝殿外走，“等会，我先……”
哪吒已经没耐心了：“哎呀，有什么急事回头再办，先和我去了再说！”
“咦，阿娘，你瞧见没有，” 傅满愿发现地上有道影子一晃而过，“天上好像刚刚飞过一朵怪云呢。”
傅夫人抬起手遮了遮头上灼灼日光，微眯眼看了看：“没有呀，五娘兴许是看错了。”
是吗？也许自己今儿还真是眼睛不太好使，满愿揉了揉眼睛，先是被个果子吓了一跳，现在又是把飞鸟都错看成了云。
“哦...... 那兴许还真是我看错了，” 她顿觉一身轻松，暗笑自己老是疑神疑鬼的，“阿娘，来时我见这寺里有处极好看的莲池，咱们赏荷去吧。”
“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被拽着连筋斗云也没来得及施展的斗战胜佛好容易在云头站稳脚跟，“现在可以告诉俺老孙了吧？”
哪吒伸手将嘴角边一缕发丝胡乱拨到耳后，答道：“是九曲黄河阵，昔年的九曲黄河阵又重现世间了。方才父王心音传我，便是去破阵的。”
“这就奇怪了，” 孙悟空笑道，“凭这个黄河阵再怎么厉害，放着不管就是了呗，又何必大费周章破它？”
“就你这猴头机灵，你以为大家都没想到这点？” 哪吒心头火噌的一下冒了起来，“可是不破能行吗？孟兰盆都被夺了去，不破阵还怎么开法会？”
见这三太子的脾气又上来了，孙悟空挠了挠头，向他陪笑脸顺毛：“嘿嘿，你说的对，是俺老孙自大了…… 那敢问是何人所为？”
“别说了，都不知道呢。起初大伙都以为又是感应随世三仙所为，可这三人今日也在参加法会之列，是以也没那个时间去布阵…… 哎，你是不知道这恶阵的厉害，当年我辅佐姜师叔伐纣的时候，三霄就摆过这个阵法，师傅连同十几个师叔都在阵里被削了三花消了五气，后来又花了不少年头才重新修回道行的。”
孙悟空有点吃惊：“此阵如此厉害？既然这么凶险，怎么如来和观音不出手？”
哪吒烦躁的摆摆手随口回答：“说是天命如此，他们不便插手，” 他回头看了眼身后跟着的猴子，催促道，“喂，能不能快点？父王刚刚又传心音催我了！”
“行了行了，” 斗战胜佛笑嘻嘻道，“等会，我使个筋斗云……”
话音刚落，三太子眼前一花，见只剩自己一人了，便急忙赶着云头追人去。
不对，应该是追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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